过好望角
薛国善
6月13日上午,海面上风平浪静,飘浮着淡淡的雾汽,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。毕竟,我轮正航行在莫桑比克海峡南端,正受着著名的厄加勒斯流(AGULHAS)的影响。于是,我轮调整改向,尽可能的拉向南非岸边。拉向岸边的目的,一是担心会有风来,尽管在当天的气象图上显示在该海域今天并不会有大风;二是想尽快穿越南非沿岸100米到200米等深线区域,在大鱼角(GREAT FISH POINT)至顿福特角(DURNFORD POINT)的沿岸之间的这个区域里常会出现5到20米高的怪浪,这对海上行船来说是非常危险的。
天有不测风云,下午两点多钟,海面上忽然起了西南风,风力越来越大,随即大浪兴起,船舶艰难前行,甲板、舱盖大量上浪,浪的飞沫从空中飞越150多米直扑驾驶台。下午三点多钟,我轮离岸边还有十海里左右,因水深限制,这是保证安全航行的离岸边最近距离了。好在已事先做了应变计划,画好了应急航线,风大时,就去ALGOA BAY湾内锚泊避风。这个海湾是避西风、西南风和西北风的好地方,开口东南,水深在20米至42米之间,底质泥沙混合,抓力较好。天色渐渐地暗了,我轮航速越来越慢,在三个多小时内,从13节降低到了5节左右,风力从4级增加到了8到9级,浪高5到6米。我轮甲板及舱盖上装有大量甲板货,绑扎也不是太好,在接近ALGOA BAY时,最大横摇幅度已达到28度。为减轻横摇幅度,降低甲板货因横摇而可能造成的危险,只能慢慢转向驶入湾内。同时,在VHF 16频道和ELIZABETH PORT CONTROL取得了联系,报告我轮将驶入ALGOA BAY湾内锚泊避风,申请得到了批准。原本我打算在湾内港区外合适的地方抛锚,这种地方很多,易于选择。可是,港方却给了我一个港口内锚地的指定锚位。这样也好,里面不仅水深合适,而且更能遮挡西南风。当天2223L时(东二区),我轮抛下了右锚,2250L时抛妥。然后向ELIZABETH PORT CONTROL报告了我轮的锚位及抛锚时间。在锚泊期间,因受湾外的长涌影响,船舶一直横摇,最大可达12度。在整个锚泊期间,没有港口当局等外人登轮。
抛好锚后发现,我轮舱盖上一只二十几吨的集装箱移位,三个绑扎点的绑扎钢丝断裂(该集装箱共有四个绑扎点,我轮是杂货船,舱盖上无集装箱专用底座)。随即安排人员加固,尽管在途中曾对每一件甲板货已加固过,还是出了意外。后又安排人员下舱检查,舱内货还好,但也有少量货物移位,我们也做了进一步加固工作。
过好望角
锚泊三天后,从接收到的气象图来看,好望角海域风力、浪高已大为减小。根据现场海况等综合分析,近岸航行应可以安全驶过好望角。于是,我决定起锚续航,并向ELIZABETH PORT CONTROL报告我轮即将起锚离港续航,得到了批准。6月17日凌晨0450L时,锚离底,向好望角航行。
6月18日傍晚,我轮西行在好望角海域。都说好望角“好望不好过”,我轮经过这里时,锋面气旋已远去,此时微风习习,浪高只有一米左右,但涌浪还是很大,看似平静的海面,我轮仍然在不停地横摇,最大幅度达15度左右。故而沿岸航行时,要与岸边保持5海里以上的距离,以防止潜涌,并尽可能地避开海图上标示的异常海浪区。但从有关资料上得知,有好多航海界的同行在这里吃过苦头,但我轮毕竟是一条有着32年船龄的老年船,不可轻易与大风浪正面对抗,只祈盼与高压成为同路人。今天遇上这样的好天气,我从心中感谢上苍的眷顾。
经过这航海界非常著名的地方,我久久地凝视,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。沐浴着清凉的晚风,看那淡淡的暮霭在海面上蒸腾,夕阳的余辉轻抹在水面上,海水变得生动了起来。令人惊喜的是,船边有几条鲸鱼时不时地喷出高高的水柱,让这片海域平添了几分生机。船首划开水面,清脆悦耳的浪花声如轻音乐般在奏起。天空,因晚霞的映照而变得分外的美艳,多彩的云朵将天空涂抹成了一幅夸张的油画。岸边那远山的轮廓隐隐约约,似乎里面隐藏着太多的秘密,这里是神奇的非洲大陆最南端的地方,近二十年的航海生涯,第一次涉足此地,心中未免感慨万千。
人的一生中,个人的万般努力算得了什么?得不到承认都将归零。不过,也没什么好抱怨的,现实生活中总是会有太多的心酸和失意,除了真诚的面对,别无选择!只要真诚的付出了,无论结果如何,才会在人生中少有遗憾!其实,对于一个平常人而言,如果对自己做过的事都能感到无悔,那是何其地难!而对于生活的勇者而言,眼光还得朝前看,无论如何,路,还得走下去。
过了好望角,我轮改向北上,驶往第一个卸货港——罗安达。
罗安达港卸载
罗安达港
拿出我轮该港代理半月前发来的电报,再次审阅,做好进港的相关准备工作。
从上海开航37天后的6月24日凌晨,我轮抵达安哥拉LUANDA港,果真如同行介绍的那样,在VHF上反复呼叫LUANDA PORT CONTROL,但无应答。于是,我计划驶入港外锚地锚泊等候靠泊计划。0640L(东一区),我轮在外锚地距岸2海里左右抛下锚,锚位:南纬8度44点0分,东经13度18点0分,抛好锚后,天已渐明。
当时,天气还不错,风平浪静。为了应对当地的港口国检查,我轮就想乘此机会换掉两只救生艇上锈蚀严重的吊环。不料,刚把NO.1艇放至水面,一只快艇向我轮急速驶来。到了船边,要求我轮放下舷梯。他们上船后,亮明了身份,是LUANDA港的官方人员。声称我轮违反了港规,在外锚地放艇未事先得到批准(哪里算得上是外锚地,海图上没有任何标记,最多算是该国的岸边),要求对我轮进行罚款6000美元。怎么说,这也是故意找茬,目的就是要钱。好说孬说,他们称如到港口部门交罚款,就要交6000美元,如果我同意现在就交罚款,1000美元就行,但没有收据。请示公司领导后,再次和他们谈判,最终给了他俩人600美元和一些招待品,他俩故做镇静地离去,我想他俩回去后怎么着也得喝点小酒庆贺一番了。
1000L时左右,我轮终于和PORT CONTROL联系上了,根据他们的指令和引航站取得了联系,引航站要求我轮立即起锚驶入内锚地,但没有引航员和拖轮协助。原先和代理电邮联系时,被告知进入内锚地是上引航员的,但不知何故取消了。而且,有关资料上也说明该港是强制引航。和代理联系,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,并告知我轮因舱盖上是大件货,抛锚后就在内锚地卸货。1130L时,我轮抵达内锚地,找了空位抛下了锚,港口方面不指定锚位。内锚地流缓风也不大,就是比较拥挤,还有两个浅点,抛好锚后与周围船的安全距离只有两链左右,这样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找。锚地底质泥沙,抓力不错。水深20米,我轮抛了5节水面,链长了不合适。抛锚后与代理联系,代理称马上就来办进口手续,可一直等到1400L时左右,联检人员才登轮办进口手续。按代理电邮的要求准备好有关单据,手续办得还挺顺利。办好手续后,代理要求我轮送些礼品给办关人员,七个人每人一箱啤酒,一箱可乐。海关的人还要走了几斤糖果。照同行介绍的情况来看,他们这样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。
他们走后一会儿,卸货的驳船已到了船边,与以前那种在香港回归前在维多利亚湾卸货的驳船很像,后来从收货人处得知,这些卸货的驳船还真是从香港买来的,想想从香港运到这儿还真不是易事。1630L时,开始卸货。尽管该地正逢雨季,因老天帮忙,始卸后一直是晴天,原计划卸10天,实际上5天就卸完了,很顺利。29日1710L时,该港的货全部卸毕。1800L左右,代理送来了离港证等有关资料,离港手续办妥,办关人员不再登轮。该港规定,夜间禁止进出港,必须等到次日八点后才可以离港。第二天早上,再次和代理联系,被告知引航员1000L时上船,并安排一只拖轮协助掉头离港。左等右等,到十点半左右,说派引航员计划取消了,自己起锚离港,但有拖轮协助。因我轮当时船首向里,若等涨潮掉头,至少要等6个小时以上。经判断,出港时向右掉头不可能,右边与另一锚泊船间距只有1.2链,只能向左掉头,但最大间距也只有2链左右,远远小于我轮安全旋回距离所需的3.3链,不过有拖轮协助应该没问题。可想不到的是,到十一点多钟时,代理又来电话告知,拖轮短时间内来不了,什么时候来还不能确定。为了给租家节约时间,没办法,我只能将锚链绞至3节水面反复用车舵配合,边绞边慢慢转头。1140L时,锚离底,再次调整好航向,慢慢驶出港外。尽管我轮进出港都没有用引航员和拖轮,但据说该项费用港方会一样不少地收取,不过代理也不要求船长签字,怎么收我是管不了了。
出了LUANDA港,我轮继续向北航行,驶往我轮的第二个卸货港——喀麦隆的DOUALA港。离开LUANDA港后,北面近岸有很多油井,避开些为好,绕开该区域,将增加少许航程。7月2日1405L时,我轮北上驶过赤道,33天后从南半球回到了北半球,气温渐渐上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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